【特約撰述/郎亞玲】
台灣文學界,有一個響亮的名字-「喜菡」,老中青三代的文學創作者與愛好者,提到這個名字無不肅然起敬。現任「喜菡文學網」站長、「大憨蓮文化工作室」負責人的喜菡,本身個性隨和、親切,應當不太能接受「肅然起敬」這種恭維。但她為文學所奉獻的心力有目共睹。也許有人會用「園丁」這種形象來描述她用心守護文學這座花園;但她更像文學界的「媽祖婆」-有求必應。只要你對文學藝術真心誠意,媽祖婆就會讓你馳騁在文學世界,無論創作與欣賞,都能滿足你美學上的多元口味。
文學的土壤是是孕育作品的溫床,是否肥沃,關係到種子能否萌芽、成長、結果……。喜菡對文學的感受力與敏銳度,源自於父親在她剛學注音符號時,就要求她寫日記。她認為自己對文字的操控能力,似乎是在父女對話中慢慢形成的。喜愛詩詞歌賦、武俠小說的父親,在喜菡小學六年級時,將《紅樓夢》當成生日禮物送給喜菡,似乎早把她當成文學廟堂的衣缽傳人。而喜菡也不負重望,求學時代即展露頭角,經常在校刊發表文章,後來,也自然一口氣考上淡江中文系就讀。
喜菡重視文學和生活的體驗或連結,著作等身的她,作品不是親身經歷,就是親耳聽聞。最喜歡旅遊和與在地性相關的題材創作,如印度,她曾去過兩回,感受也特別深刻,出了兩本相關作品《鳥族與鳥族的喀什米爾旅行》詩集(2012)與《印度迷途》散文集(2014),因為是高雄人,於是出版了《高雄慢慢走-老文青帶路》。
關於生活與創作,她第一次慣以攝影紀錄;第二次再以文字表達所思所想。影像與文字在體用、短長、實幻二者間互為表裡、相得益彰,文字如同影像的詮釋。她眾多作品中,只有一本詩集和一本小說沒有影像呈現,這成為喜菡跨界創作的特色之一。她喜歡接觸人,也擅寫人,凡是生命當中與旅遊相遇的人,都重新活現在她的筆下,跨出小情小愛,對時事與新聞的關注,讓她的視野綜觀更深刻的人類生活真貌,迄今已有十一本作品問世。
然而喜菡的文學光芒真正外顯,卻是在她四十歲前後,一開始是從中華電信留言板尋獲了個人創作的天地。在中華電信留言板受限後,她毅然架設個人網站,開啟她爾後二十多年積極推廣文學活動的因緣。後來留言版擴大成「論壇」,凝聚了更多文學愛好者。善用影像、文字結合的魅力,又加上網路無遠弗屆的傳播,「喜菡文學網」成為活躍的文學發表天地,「喜菡」二字,更成為最有活力的文學代言人。但她不以此自滿,乘勝追擊,陸續推出「以愛發聲」和「詩微影」(詩朗誦表演)、「南方的風」(文學討論)、「心靈島嶼」(與作家對談)、「高雄文學館講座」、「新芽讀書會」、「阿勃勒讀書會」等不同型態的文學推廣活動。此外,她主編的「有荷文學雜誌」(季刊),辦理過九屆的文學獎,挖掘無數文學新秀。她推廣的不僅有詩與散文,也包含小說、劇本寫作、微電影文學等各種文類。
談起個人寫作上的轉折,則是在八八風災後,她前往高屏一帶災區,看著原本秀麗風景,一夕殘破崩壞。感慨人世無常之餘,於是將大自然破壞後的生態,逐一記錄。脫離舒適圈,將書寫視角從自身轉向他人,以同理心感受他人的苦難。她把災害摧殘土地的過程拍攝敘述出來,書名《深情》(2009),呼應她曾自言的:「對人對事一向深情,活著是一種幸福,能在同一時空相遇,自然是一種緣份,既是如此,怎能不深情?」。之後挺進雲南,延續《深情》的寫作方式,創作《靠近》(2011)旅行文學集,講的依舊是人與土地的故事。此外,《最女人》(2015)影像詩集是她創作重要的代表作,書中描述她生命過程中的女人,那些認真努力生活的女人,那些堅韌包容的女人,那些懂得正向面對生活的女人,既是最美的,也是最令她感動的,這也是她身為女性的自覺告白。
談到自己喜歡,也有益於初學者的詩,她推薦「洛夫」的詩集,因為詩著重「意象」的經營,她覺得洛夫能提供極佳的範例。然而新的詩人中,也有許多推陳出新的作品,她建議,寫詩要往高處看,不要往低處學,了解了詩的布局、鋪陳和展現,再下筆不遲。詩的題材,除了私人情感的宣洩,更期待看到社會關懷,人不能越活越窄,詩自然更是。詩人藉著文字表述,該善盡文字的社會功能。
至於散文,她喜歡情感誠懇、真心實意的表達,而非賣弄文字,雕琢華麗詞藻的作品。平路的《間隙》;龍應台寫親子關係、情感得失,都能引發讀者共鳴。小說方面,她傾向討論人性的作品,如捷克作家博胡米爾·赫拉巴爾(Bohumil Hrabal)《過於喧囂的孤獨》,卡勒德·胡賽尼(Khaled Hosseini)《追風箏的孩子》討論人類的問題和處境。還有台灣小說家吳明益,以魔幻手法表現,也是她推崇的作家。
散發無限能量的喜菡,未來最想寫的是小說,然而她直言疫情、戰爭環伺下,影響到了創作的心境,焦慮感讓自己兩年無法安心創作。所幸各種推廣活動尚能在線上進行,也可以讓浮動的人心在文學世界,稍稍獲得一絲清涼靜謐。
(本文作者郎亞玲,頑石劇團藝術總監與編導、東海大學中文研究所碩士、詩人、逢甲大學講授表演與劇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