俠心儒骨一草聖

【特約撰述/張炳煌】

這些年來書法界最熱門的事情就是宣揚于右任先生的書法,當然我也不免俗跟著參與好幾項右老的推展工作,也從中更加了解右老的書法一生。

市面上可以看到右老的專輯很多,有官方或公益單位出的,也有很多兩岸的相關單位出版的。內容大多圍繞在右老的書法作品,及右老書法的金錢價值,對於右老的生平,及對書法所講述的內容及介紹並不多。

在各種出版品中,最令我感動的是一本介紹右老的專書,中文名字是「儒心俠骨一草聖」,這本書不以右老墨寶為主;主要是記述生平及書法論點。此書原文是日本京都的西出義心先生所寫;他是日本人並不識中國語文,1980年左右來台灣有機緣接觸並收藏右老的文物、日記及許多右老墨寶,帶回日本珍藏後,開始著手研究右老。竟然在摸索中,參酌劉延濤先生所著于右任先生生平年譜等相關介紹,完成一本在兩岸都沒見到的、研究右老的專著。這本書以日文寫成,書名為「視金錢如糞土—于右任先生」,2012年在日本出版。

日文出版的于右任先生專書
▲日文出版的于右任先生專書。(圖/張炳煌提供)

于右任先生出生清光緒1879年,獲前清舉人後參與革命、進入中華民國政府、在1931年受命擔任監察院長,1949年來到台灣,1964年在監察院院長任上辭世。一生參歷革命、政治、黨務、軍務。熱愛書法、詩文,被封稱一代草聖,是近代兩岸書壇的共主。照理右老的一切,研究者不乏其人,但是最重要的文字生平研究記載,卻是日本人費盡心力完成並公開發表。

1957年右老79歲日記所載書寫作品數量
▲1957年右老79歲日記所載書寫作品數量。(圖/張炳煌提供)

此書出版後,2014年我有機緣參與承辦于右任先生辭世50周年紀念的特展活動,為著借到西出先生所珍藏的墨寶、日記、文具衣物及親筆書寫的遺歌等文物,而與西出先生有更進一步的認識。並在京都獲西出先生將該書日文原稿交付給我,經籌備會同意將之以中文出版,列為此次展覽之重要內容。

西出先生珍藏載有遺歌的日記
▲西出先生珍藏載有遺歌的日記。(圖/張炳煌提供)

從日文原稿看到西出先生字字斟酌的痕跡,令人敬佩,再從一直協助他、住在京都的中川歡美女士的說明,可以體會他對右老崇敬之心。甚至他本業原為畫商,但在收藏了右老墨寶後,即使商場已將右老書法價錢炒翻天的時候,他還是堅持必須完整收藏,直到他三年前過世,家人到了現在還是堅守他的信念,完整珍藏。

日文的于右任先生傳,主標是視金錢如糞土,非常清楚的點出右老一襲布衣的高風亮節。籌辦紀念活動時,從西出先生珍藏的右老文物,找到一張很好的右老照片,用在封面及各文宣,校對時總覺得衣服摺痕處有汙點,於是逐次放大,發現那竟然是衣服的破洞,一位國家政府五院院長之尊,拍照時所著衣物竟是如此一般,可見右老的清高。

原稿日文必須翻成中文,我找到淡江大學同事、日文系彭春陽教授,他曾任系主任,在百忙中不僅要照文翻譯,還得考據歷史性時間和名詞,花費很長時間完成中文翻譯,時間已經接近預定2014年11月將在國父紀念館舉行的大展活動。

為著趕在這項有意義的活動前出書,又希望以正體漢字編印,能在兩岸同時發行,乃想到在香港出版。經與非常重視當代書畫傳承的多年好友石漢基先生昆仲商量,是否能請他們主持的漢榮書局來出書。當他們聽說要出版的是于右任先生的專書,又是前所未見的內容,二話不說,即在電話中答應,不僅出書而且義務首版5千本,按我所要求的本數,分送大陸西安、北京等地,當然台灣是主要的發行地,一舉接下三千本贈送各界,讓大家能更進一步認識右老,而不只是在意他的墨寶價值。

于右任傳—俠心儒骨一草聖 封面
▲于右任傳—俠心儒骨一草聖 封面。(圖/張炳煌提供)

此書整理了右老的生平及到台灣的過程,不完全是右老的書法歷程,而是從他的生命來探究右老書法的原點。書內有右老其人、其詩、其書,及俠心儒骨之人、第一詩人、標準草書的編篡、書法乃樂趣等等篇章,並有日記中所記載的一些事實來印證,都能加深了解右老的書法天地。

字字斟酌,仔細修訂
▲字字斟酌,仔細修訂。(圖/張炳煌提供)

出版之後,因為內容精彩,正體字版的書在大陸很快用罄,又再以簡化字出版,西出先生非常高興這本書得能受到大家重視,在過世前還一直在修訂書內內容,並交代中川歡美女士再交給我,希望下次再版時,能夠予以修訂。一位日本前輩友人對右老之崇敬,能夠盡心至此,實在值得我們合十致敬。

(本文作者張炳煌,知名書法家,現任淡江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暨文錙藝術中心主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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