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地感召,生命的吟唱者-羅思容與孤毛頭樂團新專輯《今本日係馬》

【特約撰述/郎亞玲】

客家歌手羅思容在2021年,出了她的第五張客語專輯《今本日係馬》(今日是馬),以生命在時間的流轉為喻,分別以「昨日」、「今日」、「明日」的刻痕,展示生活不同階段的風采。羅思容與長期合作的「孤毛頭樂團」,至今已獲三座金曲獎的肯定,他們秉持著直覺創作,曲風以客家山歌為基調,並吸取北管、地方戲曲、原住民音樂等元素,加上世界多元樂風,如抒情民謠、鄉村藍調、爵士搖擺、新世紀音樂等,使每首曲子,都帶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旋律節奏,既不受限於傳統客家曲調,更產生了多層次與融合性的韻律,充滿土地的情感連結,也傾吐著屬於自己獨特的生命切片。

時而低迴、時而昂揚,時而內斂、時而豪放,環繞於愛情、親情、家園、女性命運、創傷記憶等主題的歌,歌詞與曲調的相得益彰之下,聆聽後總是不斷迴盪於耳際,關乎生命課題,關乎文化傳承,關乎靈性成長,羅思容看見了一首歌的多重面向,意味著樂曲在娛樂之外,啟迪人心的價值,似乎更不容忽視。

▲ 羅思容最新專輯《今本日係馬》(圖/郎亞玲攝影)
▲ 羅思容最新專輯《今本日係馬》(圖/郎亞玲攝)

羅思容締造的音樂傳奇,源自20年前整理父親詩人羅浪的詩稿後,開始對客家母語讀詩產生興趣,她認為語言是歌的載體,母語更是族群文化的密碼。她進而將吟詠產生的呼吸脈動、旋律節奏自然演化成歌曲,彷彿水到渠成。因之搖身一變,過去那個擅用文字、長於繪畫的音樂素人,立即氣吞萬里如虎,將抽象的文字轉化為聲音的繪畫,寄託情感流洩出來,從此對創作民謠創作一往情深。

然而更不可思議的,是談到她創作的動力來源。她說:「從未刻意地要建構成為一個藝術家」。她認為自己的「藝術因」、「創作因」都是基於生命的需要,透過媒介表情達意,將內在流動出來。她追溯這一切都是那麼自然,歌在召喚她,將自己與他者牽動起來成為一個甬道。

▲ 羅思容的創作歷程,和她與大自然的生活經驗密不可分。(圖/羅思容提供)
▲ 羅思容的創作歷程,和她與大自然的生活經驗密不可分。(圖/羅思容提供)

特別是30歲到38歲的八年,田園的生活有如「天啟」,大自然展示的神奇,讓她對「創造」這件事了然於心,因此,呼應老子的「虛極無為」、莊子的「任真逍遙」,羅思容自然而然進入了一個屬於音樂的浩瀚寬廣的宇宙,一切的創作都是共榮、共生、共存、共構的狀態,而一個人的存在,同時也意味了是家庭、社會、性別、時代、是整個宇宙的存在,「天人合一」不僅是一種理想的表述,而是在音樂世界可以被實現的一種「人我關係」。

▲ 和觀眾近距離的演唱,羅思容更加顯得親切頑皮。(圖/羅思容提供)
▲ 和觀眾近距離的演唱,羅思容更加顯得親切頑皮。(圖/羅思容提供)

而羅思容和合作多年的「孤毛頭樂團」,又是怎樣的關係呢? 她依舊忙不迭說單憑「直覺」挑合作夥伴。羅思容十分慶幸自己十五年前就遇到這幾位音樂人,畢竟一張專輯的完成,不僅是創作詞曲而已,後續的編曲、錄音、設計、核心主題、創作精神等浩大工程,都有賴眾志成城、共同完成。

羅思容有著能洞悉人性、預知未來的「女巫」本色,她相信每個人「自性俱足」,等到自覺的一刻,便能成為自己的「創世紀」,人人皆可成「藝術家」、文化的「創生者」,擁有「原創」「原生」的力量。如此信賴自然法則,相信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表述方式和路徑,所以他們創作的歌曲,並不刻意樹立某種風格,更在意的是啟動的當下狀態,和發展過程自己的樣態,她以家中種植植物為例,多元共生,交織而成紫姹嫣紅的自然美景,彼此並無扞格違和之處。

▲羅思容至北埔鄧南光影像館演唱。(圖/郎亞玲攝影)
▲ 羅思容至北埔鄧南光影像館演唱。(圖/郎亞玲攝)

羅思容的音樂澎湃浩瀚,羅思容的歌聲厚實清亮,「孤毛頭樂團」的編曲活潑多變,「孤毛頭樂團」的伴奏精準合拍。團體精神建立在彼此的信任和尊重,團隊默契更是經由數百場演出的絕佳搭配下,所擁有的同步登峰。這麼一個精彩的樂團,也正如專輯的第一首歌所說的一樣:

今日/是馬/行跑著

明日/是虎/欲望著

昨日/是一串風鈴/叮噹說個不停

我是/今日、過去、未來    (羅思容  詞/曲)

▲ 大舞台上的羅思容,歌聲穿透力強大。(圖/羅思容提供)
▲ 大舞台上的羅思容,歌聲穿透力強大。(圖/羅思容提供)

從一首小詩,看見個體生命在宇宙生命中,朝著想望不斷奔跑追逐,並領悟人在生命軸線中,時時與他人同在,羅思容和樂團的奔馳,則會為我們創作出更好聽的歌曲,召喚更多更強的靈性力量。

(本文作者郎亞玲,頑石劇團藝術總監與編導,詩人,東海大學中文系碩士,逢甲大學講授表演與劇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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