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特約撰述/雪莉】
羅宇成就讀小學時,總是喜歡在課本上亂塗鴉,特別喜歡把課本中的插圖、人物胡亂地修改造型和變裝,當時他最喜愛看關於機器人的卡通節目,也因此常常臨摹機器人的各種造型。在國中時,他的美術老師觀察到羅宇成對繪畫的喜愛,時常鼓勵他,並經過與他的家人充分溝通後,羅宇成順利考上復興商工美工科系,正式踏上美術教育的道路。
繪畫固然是興趣,同時也是羅宇成謀生的工具,於是當時的他選擇創造具有「目的性」的作品,並針對不同性質的比賽,刻意迎合審查委員,投其所好,爭取贏得藝術競賽獎項。他的得失心過重,雖然他榮獲多項競賽獎項的肯定,但也使他在創作上遇到了瓶頸。
在2012年,有一天羅宇成騎車趕著去教畫畫,匆忙之間發生了重大車禍,當他從很長的一段時間昏迷醒來時,發現自己因左腦受傷,導致身體右半邊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覺,他還記得當清醒過來時,他看到自己右半身肌肉萎縮及不聽使喚的肢體,心情既難過又驚恐,那但段非常時期他必須在有家人的協助下,才能過得像個正常人般的簡單生活,然而,羅宇成內心非常清醒,他知道自己已無法像從前一樣行動。他提到意外後讓父母再為他打理生活的一切事務,內心的愧疚感,讓羅宇成到現在也不太願意回想,甚至不敢。
極度悲觀的羅宇成對未來幾乎不抱希望,他似乎只是純粹的「活著」而已,那段期間雖然有許多朋友們前去探望,為他加油、打氣,但他的沮喪並沒有得到出口。住院期間,羅宇成努力配合著每一個復健療程,每當他看到更多比他更嚴重的病人,他們也是每天不放棄,不間斷的做復健,期待著未來,他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,大家的這份堅持也深深的鼓舞著羅宇成。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,他的手腳也慢慢的恢復微弱的知覺,也能簡單的活動,打理生活,終究是一枝草一點露,天無絕人之路。
當人生遇到逆境時,羅宇成從「右撇子」變成「左撇子」,他的心中總是充斥著無奈與抱怨,甚至數落自己。但是當生活上的大小事情,如最基本的寫字、拿筷子進食等等,能漸漸以左手執行時,心情的焦躁也逐漸消退,有時候他還覺得用左手學習許多事情也蠻有趣的,他,轉換心情,透過學習,並漸漸接受如何讓自己與不完美的現況和平相處了。
羅宇成對繪畫的熱誠,即便身體狀況不佳,他也從沒放棄畫,有一回,羅宇成閒著沒事,於是他嘗試用左手畫畫,就在那霎那間的觸動,他忽然對茫然的未來,重新燃起了一絲的希望。於是他決心重拾畫筆,就從「左手」出發吧!他放下過去當老師的角色,從新學習當個入學新生,一步一腳印,從最基礎的心態及技術開始,就這樣的堅持日復一日,每天積極地復健右半部肢體,同時訓練用左手畫畫,雖然一開始他的用筆筆觸萬分生硬,但還能再度提筆畫畫,這小小的喜悅,卻也是他持續創作的動力,羅宇成的心情總算能稍稍平穩,靜下心來思考人生下一個階段的目標了。這些年來,羅宇成保持著每天畫一張作品的習慣,訓練左手,幾年下來的磨練,他的作品已經有顯著的進步,他以左手創作的技巧,似乎比當初慣用的右手繪畫還要熟稔,最終屬於他的另一種繪畫語言也逐漸定型、風格漸漸獨出一格。
此時的羅宇成跳脫出過往的得失心,重新探究自我繪畫風格。他很感謝上天給他一回很不一樣的試煉,讓他有時間省思過往。過去的羅宇成認為許多藝術家口中的「藝術即是生活、生活即是藝術」只是一種口號,但到鬼門關走一遭後,他的心態也起了化學變化,有別於過往的創作目的,現在羅宇成的繪畫創作題材都是他既單純又平實的「日常生活」。畫畫對他而言是舒壓的方式,他到處寫生,以畫記錄自己的「日常」。
當羅宇成重度昏迷時,他的父母從不放棄希望,以溫暖的雙手喚醒了熟睡的孩子,共同度過最難過的一關。雖然他的肢體殘缺無法恢復,但幸運之神對羅宇成的眷顧也沒有缺席,此時他昂首闊步,帶著他的「海」,踏上臺灣師大美術研究所博士生的道路上了,相信只要轉個念,條條道路上都有美好的風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