飽滿酣暢、大氣淋漓-朱幼華戲弄彩墨、飛舞人間

【特約撰述/郎亞玲】

身為外省第二代,朱幼華自幼聰穎過人,拾筆即畫,摹物繪景,無不維妙維肖、傳神逼真,美術這條路在母親的認可與支持下,啟蒙甚早,國中時期即打下基礎。考上文化美術系後,觀念受到對書法革新不遺餘力的史紫忱教授的影響,以不囿一家、不拘一格的書法美學,強調筆有八鋒、動如虯龍、五彩繽紛、開闔自如,綜合各家門派的特色,融為一體。朱幼華直接專攻草書,曾被史教授讚許「筆色墨韻」俱佳,以音樂為喻:「筆色」如音色,渾然天成、匠心獨運;「墨韻」如旋律,抑揚頓挫、自由奔放。她三十歲出頭,即遠赴天津舉辦個展。並請益於大陸水墨名家孫其峰教授,此後眼界大開,胸中有丘壑,自成格局。

▲ 彩墨藝術家朱幼華(圖/郎亞玲攝影)
▲ 彩墨藝術家朱幼華。(圖/郎亞玲攝)

身材嬌小玲瓏的朱幼華,大筆一揮的姿態卻有如統帥麾下千軍萬馬奔騰,乍看她的作品,若非有人提醒,也渾然不知乃出於女子之手。經過數年的兩岸交流,朱幼華為了在創作上更為精進,於是考進師大美術研究所就讀。期間她努力探索傳統書法、山水、花鳥的突破可能,並援用西方藝術的抽象概念,發揮東方線條與空間展現的自由度與音樂性,形成畫面不斷擴充、延展的多維向度,加上色彩與墨色的繽紛交疊,予人酣暢快意的淋漓盡致感。

▲ 朱幼華作品《青春之歌》 2018 80x110cm 麻布.壓克力.墨(圖/朱幼華提供)
▲ 朱幼華作品《青春之歌》 2018 80x110cm 麻布.壓克力.墨。(圖/朱幼華提供)

朱幼華不僅在畫藝上精益求精,她對中國文化的認識體悟,也頗為深刻。尤其是大學時代跟隨史師母聽戲、學戲,擅扮青衣的她,不僅舉手投足到位,唱腔更是一流,不輸職業演員。學京劇、唱崑曲不單是她對傳統戲曲的喜好;也是她思考、體驗東方美學的另一層功夫。只要聊起唱戲的話題,她眼睛一亮,身子挺直,便忍不住哼起經典唱段,悠悠自得帶著觀眾進入另一個戲劇時空的境界。在京劇唱腔上,對「字、氣、勁、味」的講究,她認為一方面是先天的稟賦;一方面是後天的修為,這和學習畫畫的本質十分相像,所以她說:「我用唱的味道來寫字;也用寫的概念來唱」。她能同時深入兩種藝術的門道,又能相互為用,取精用宏,忒羨煞眾人也!

▲朱幼華作品《揮灑江山 筆底生層雲》2020 73x90cm麻布.壓克力.墨(圖/朱幼華提供)
▲朱幼華作品《揮灑江山 筆底生層雲》2020 73x90cm麻布.壓克力.墨。(圖/朱幼華提供)

綜觀朱幼華創作的歷程,從最早的臨摹、寫實風格,領悟到「像」並非是美的唯一標準,進而培養自己的「直觀」能力。根植於東方文化之核心,從書法線條出發,筆法騰躍如乘雲御龍,建立畫面骨幹,在力道和韻味上求變化,一如京劇唱腔的千錘百鍊。接著,她朝著「引西潤中」的嘗試,加入了塊面的色彩、造形、結構、空間等元素。在虛實空間上,讓感性的形、色、線自由游走,或和東方的潑墨暈染的相結合,於是將傳統筆墨的表現力,通過抽象形式,表現出嶄新的面貌。

其次,基於西方主體意識的自覺,以及內在情感表現,朱幼華期許以東方心、現代情交融的創作方式努力前進。跳脫舊有模式,大量運用現代元素符號,結合水墨精神與現代材質,經營生活和心情感悟的畫面。使觀者有新的觸動,使傳統活出新的生命。在與當代畫家鐘俊雄切磋交流的過程中,開始對色彩、肌理、符號元素的運用,更為大膽創新,感性理性的理念互相交融,時間與空間意識的跳躍,使畫面起伏的脈動,充滿無窮的想像力與生命力。

▲朱幼華作品《千里共嬋娟》2021 55x78cm 麻布.壓克力.墨(圖/朱幼華提供)
▲朱幼華作品《千里共嬋娟》2021 55x78cm 麻布.壓克力.墨。(圖/朱幼華提供)

從中學退休之後,朱幼華有更充裕的時間創作,但她每週至小學從事書法教學,許多人不明白她大可教有繪畫底子的青年或社會人士,何苦教只會塗鴉的小兒。朱幼華不以為然,覺得正是毫無基礎的小朋友,最能發揮他們天馬行空,無限的想像力。看孩子躍躍欲試地使用毛筆,她認為這是人類最原始,也是最珍貴的本能,只要因勢利導,一定能培養出真正有自信、有創造力的大藝術家。而她自己,因此十分樂在其中。

▲ 朱幼華每週國小的書法課。(圖/朱幼華提供)
▲ 朱幼華每週國小的書法課。(圖/朱幼華提供)

歷經歲月洗禮,幾經人事更迭,朱幼華始終在藝術這條路堅定前行,隻身一人,沒有猶疑,也沒有罣礙,生活的重心除了創作,還是創作。每年下旬的個展,是她一整年的重頭戲,從傳統到當代,從東方到西方,能不能融會貫通,更勝以往,是她念茲在茲的自我要求。

飽滿的生命感悟、無窮的創作精力、令人激賞的彩墨巨作,她是當代台灣女性藝術家的佼佼者。

(本文作者郎亞玲,頑石劇團藝術總監與編導、東海大學中文研究所碩士、詩人、逢甲大學講授表演與劇場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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